面试方法总结

招到德才兼备的人,是组织招聘的目标。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要与组织所处的阶段相匹配,并且有共同成长的空间。是否匹配是基于事实的判断,而不是面试官所认为的在面试过程中体现出的双方价值观的亲密程度或彼此气场的契合。这对面试官是一个挑战,或者说是对管理者的一个挑战,要能用好不同类型的人,而不是只与自己喜欢的人打交道,这是能不能做成事的根本之道。

面试是一场短时间的考察。因为时间有限,所以静态地把德和才分解为态度、能力、经验三个维度。

需要从过去、现在、未来贯穿地考察这三方面的问题。

首先想办法让面试者放松下来,以便使他充分地表达,进而暴露出最接近真实的一面。通过简单的寒暄达到这个目的,并顺带着询问了一些简单而关键的问题,如住址到公司的距离,使用的交通工具路径寻址方法等。

询问过去,需要覆盖上述三个维度;询问现在,重点是能力方面的考察;询问未来,是判断可塑性和高度最终能一起走多远的很关键的步骤。

从组织的需求出发,对不同岗位、不同层级的面试者重点关注的维度不同。比如招聘客服,首先需要察觉是热情还是冷静的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人,接着重点考察理解能力、沟通能力、情绪管理和抗压能力等。

态度是价值观的最直接的表现,分为对物和对人的态度。这两项有传承也有区别,一个人对工作质量要求严格,同时对人苛刻,但也有的人对自己的工作要求完美,但对别人不关心或没有太高的要求。从过去的经历,遇到的障碍,解决的方法,自我的认知,对外部评价的反应,很容易从表层判断出一个人是负责的还是不负责的,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是坚持的还妥协的,是强硬的还是懦弱的,先一分为二,再深入进去。态度没有好坏,只有有用还是没用。

能力要分层次,基础的是理解、表达、沟通、协作、学习、创新、自我(时间、情绪)管理能力,往上一层是专业能力,对工具、方法的考量,重点是解决问题的思路。能力全面的人很难遇到,看需要哪方面能力突出的人。

最后是经验,代表了以前犯过的错误,吃过的盐巴,代表了他对产业、行业、领域、专业的理解和认识高度,也代表了他所具有的资源。最重要的是对以往经验的认识问题,是认为过去的经验足以应万变很骄傲,形成路径依赖和惯性,还是认识到经验的局限性。

最后需要清楚态度、能力、经验是动态变化的,而态度更是决定后两者的前导因素。要想好组织有让员工态度良性转变的机制,最低层次也是让员工保持初始的认真、负责、热情的态度不随时间的变化落差太大。

面试的结果就是成和不成。在两元的结果上,无论成和不成都不能指望彼此有什么感激,倒是多需提防怨恨,因为现在社会感恩的心态确实越来越少,所以多余的事情无需多做,但一定要保持好应有的礼貌和专业。

吴晓波:自由与理想

在我们这个国家,最昂贵的物品是自由与理想。它们都是具体的,都是不可以被出卖的,而自由与理想,也不可以被互相出卖。

我进大学听的第一次大型讲座,是在复旦四号楼的阶梯教室,因为到的迟了,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我只能挂在铁架窗台上,把脖子拼命往里伸。那时是1980 年代中期,存在主义刚刚如同幽灵般地袭入激变中的中国。

一位哲学系的青年讲师站在台上,他大声说,上帝死了。

如今想来,我成为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人,大抵是在那个复旦秋夜,我不再隶属于任何意识形态、任何组织或机构,甚至国家。我是一个属于自己的读书人。

“无事袖手谈性情,临危一死报君王。”这段诗句也是大学图书馆里读到的,不记得是哪本书了,但是过目即不忘,耿耿于怀。当时就想,中国书生的千年局促与荒诞就在这十四个字里了,我们这一辈应该学习做一个“没有君王的书生”。

在大学这样的“真空状态”下,当一个思想自由的读书人似乎是容易的,你对社会无所求,社会与你亦无所扰。可是出了校门,后来的二十多年,却是一天接一天的不容易。

大学毕业是 1990 年。这个国家好像一夜之间被推进了商品化的潮流中,大概是在 1992 年前后,一位熄灯之后阔谈康德和北岛的上铺同学,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在新疆能弄到上好的葡萄干,如果在南方找到通路,可以发一笔上万元的大财。又过几周,一位厦门的同学来信,说杭州海鲜市场的基围虾都是从厦门空运的,问我能不能联系一个下家。去电视机厂采访,厂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盖了圆章的条子,凭这个买彩电可以便宜300 元,相当于我两个月的工资。

还有一次,陪一位饮料公司老板见市里的副市长。副市长一表人才,气傲势盛。两方坐定,老板突然从包里摸出一台半块砖头大小的摩托罗拉移动手机,小心翼翼地树在茶几前,副市长第一次亲眼目睹此物——在当年它相当于高级公务员十年工资,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气势硬生生地被压下了半头。

那个年轻的我,握着一管钢笔的书生,夹在政商之间,猛然又想起性情与君王。

到了年底,单位把大家召集起来,谈明年的工作目标。轮到发言,我说,明年的目标是挣到 5000元稿费,做“半个万元户”。四座的叔婶辈们齐齐把无比诧异的目光射向坐在墙角的我。

后来的几年里,疯狂地写稿子,为单位写,为单位外的报纸、电台写,为企业写新闻通稿、汇报材料、讲话稿甚至情况说明,为广告公司写报纸文案、电视广告脚本,再然后,写专栏、写书,一本接一本地写书。

那些年,我开始信奉这样一句格言——“作为知识分子,你必须有一份不以此为生的职业”,罗斯福的这句话里有一种决然的挣脱,它告诫我,读书人应摆脱对任何外部组织的人身和物质依附,同时,其职业选择应该来自兴趣和责任,而与生存无关。这是一种来自西方的价值观,最远可追溯到亚里士多德,他将具有道德行为能力的人局限于“有产男性公民”,即“无恒产则不自由,不自由则无道德”。在一个一切均可以用财富量化评估的商业社会里,思想自由不再是一个哲学名词,而是一种昂贵的生存姿态,它应基础于财富的自由。

1990年代末,房地产业悄然趋暖,在财经世界浸淫多年的我,对照欧美和亚洲列国的经验,意识到这将是一个长期行情,而一生中也许只能经历一次。于是,我将几乎所有的稿费积蓄都投掷于购房。这是一个特别单纯的行动,无需寻租、无需出卖。你只要有勇气和懂一些货币杠杆的知识,购入即持有,持有即出租,一有机会便抵押套现,再复循环,财富如溪入壑,水涨船高。

2003年,我决定离开服务了十三年的单位。那时是中国财经媒体的黄金时代,我设想创办国内第一份商业周刊,在此前的2001 年,我已经写出《大败局》,在商界有了一些信誉,有人愿意掏钱投资,有 4A 公司愿意入股并包销所有广告,我把这些资源打包成一份创业计划书,与至少三家省级报业集团洽谈刊号,不出预料的是,他们都表达了极大的兴趣,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以国家政策为由,提出控股的要求,有一家集团表示可以让民间持有49% 的股份,“剩下的 1%实在不能让出来。”

但在我看来,那剩下的 1% 就是自由的边疆。

最后,我放弃了商业周刊的计划。因为,书生不能有“君王”,即便为了理想,也不行。

不能办杂志,不能办电视台、不能办报纸,但我除了办媒体又不会干别的,于是,最后只剩下一条出路:办出版。

出版的书号也是牌照资源,但它有一个“半公开”的交易市场。

有交易,就有自由,而只有自由前提下的理想才值得去实现。

于是,有了蓝狮子。从第一天起,它的股东就全数为私人。

十年以来,我一直被蓝狮子折磨。就商业的意义上,出版是一个毛利率超低、账期极长、退货率让人难以忍受的“烂行业”,在当今的三百六十行,只有它还在“先铺货,后收款”。在很长时间里,蓝狮子名声在外,但规模和效益却强差人意。不过,我却从来没有后悔和沮丧过,因为它是我的理想,而且是一个可以被掌控的理想,更要紧的是,与我的众多才华横溢的朋友们相比,我没有为了理想,出卖我的“资本自由”。

浮生如梦,这一路走来三步一叹,别别扭扭。

在我们这个国家,最昂贵的物品是自由与理想。它们都是具体的,都是不可以被出卖的,而自由与理想,也不可以被互相出卖。

自由是世俗的,它不在空中,不在别处,它就在地上。作为一个读书人,你能否自由地支配时间,你能否自由地选择和放弃职业,你能否自由地在四月去京都看樱花,你能否自由地与富可敌国的人平等对视,你能否自由地抵制任何利益集团的诱惑,这一切并不仅仅是心态或勇敢的问题,而是一种现实能力。

与自由相比,理想则是一个人的自我期许和自我价值呈现的方式。千百年来,无数中国读书人为了理想以身相许,他们把自由出卖给帝王、党派或豪门,试图以此换取自我价值的实现。在我看来,这是不值得的。理想是一个“人生的泡沫”,可大可小,可逐步实现,也可以不实现,但是,自由不可须臾缺失。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论及“人的荒诞性”,曾说,“一个人始终是自己真理的猎物,这些真理一旦被确认,他就难以摆脱。”

那么,一个人能否拥有与之制衡的能力?

加缪提供了三个结果:我的反抗、我的自由和我的激情。

读小说的一点体会

悔自己没有在时间宽裕的时候多读一点书,近年来生计较为稳定,有幸每天能在地铁上看差不多两个小时,一年半的时间读完了上百本。读得种类比较杂,名著中很大一部分是小说,读得多了,在读书的方法上稍有点心得,记录下来。

在小说这个类型中,引人入胜的是情节的跌宕起伏。但像语文课上学的,小说的目的更在于塑造经典的人物形象。首先当然有主人公,还有一些为情节服务的小人物,写得好的小说或者说那些名著,会把每个人物的出场和结局整个过程写得完整和合理,行为受性格指引,变化也不突兀。读完一部小说,闭着眼睛回顾主人公和各配角的“一生”,从中总结出经验和教训,回想人物的理想、目标或者使命,受到了什么影响,如何建立了这样的目标,为了达成目标建立了怎样的信念,又是在这样的信念下产生了什么行为,一连串的行为过后,造成了什么结果,对周围的人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周遭的人面对这样的人和事,各自起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又在什么样的动机和约束下,产生了怎么聪明或愚蠢的行为,如果是自己(读书的人)所处那个环境和场景中,会采取哪种态度、哪种选择,人物最终的结局又怎样,圆满或破碎,得和失又都有些什么,哪些“值得”,哪些“不值”,值和不值之间,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衡量标准,每部小说中的每个人物(不分大小)一一分析过去,终于能在入世出世间有些恍惚的领悟,因为小说这种艺术的创造必然也来源于生活,相当于浓缩了很多人的人生经验供自己里汲取营养,一部小说这样下来就算读得有意义。

但初读者又不能把自己这样深深地代入进去,会“走火入魔”,当看遍了各种类型的小说,言情、武侠、惊悚、历史……各种各样的悲喜剧,名著和网络小说,只有在分清了现实和创作,拿得起放得下,进得去出得来之后,才不会把自己的心性“艺术化”了。

这样读下去的结果就是会觉得越来越孤独,因为逐渐地在现实生活中会有了“上帝的视角”,有时会冷笑,有时会悲天悯人,有时有了一眼看透的“悲凉”,有时别人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中磅礴一团像混沌初始,话不知从何而起,因为信念结构已经通过书本的万物众生构建的复杂无比,或者是支离破碎,又或者是逐渐地没有了信念和观念,立场随心所转,原则若有若无,观人视物角度千变万化,怎么做无可无不可,无对无错,无善无恶。呆若木鸡、心如槁木(原始意义),要是一滩死水下去终归于完蛋。但另一方面,心境和情绪越不善或不屑掩饰和控制,行为也乖僻,像孩子一般,越来越真实,喜怒无常,“复归于真人”,“永葆赤子之心”,因为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从何而来到何而去,成年人可受不了这样的神经病。

看小说真能看成这样吗?把小说中的角色当成立体真实的人物来看待,短短几天内看透他的一生,看透众生的生生世世与生生死死,深刻地分析、细心地领悟,只要数量够多,就会有这样的心境。但恐怕这也仅是一个阶段,再到一个境界可能另有体悟。再看的多,可能真的会上善若水,真的没有了物和我,对待无赖就变成了流氓,对待贤人就变成了圣人,有面具也没有面具,有眼镜也没有眼镜,有目的也没有目的,有手段也没有手段。

读书对于我来说,让我对自己的社会角色有了新的认识。有一种关系初始是因为恨,后来是因为上面所说的空让我想要摆脱,我一直在想这样是不是一种偏激或偏执,而我竭力想要想清楚问题的答案,这是不是又是一种内心的纠结互博。到如今我觉得还是空占据了大部分,这个结论让人庆幸或欣慰。但恨和空终究也是一种情绪罢了,引申到万物,也许没情绪、物来则应是最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