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医案:千方百计疗痔疮

有两种病,最让人焦躁不堪,一是牙疼,二是痔疮。这两种病我都有,前一种病是基因问题,父系成员到了三十岁还没掉过牙的很少。后一种病,病龄长达近二十年。

期间做过一次手术,刚上大学2002年10月份。后有遗留,一直在默默忍受,也不忌嘴,跟着四川媳妇吃辣甚欢,一段时间不吃还十分想念。过年去台湾旅游,带着三岁半的儿子,基本就在身上猴着,劳累过度,痔疮就犯了。稍走长路,出来了就回不去,也不痛,就是异物感,就很烦躁。

这半年,每个周末竟没有好好休息过,回想也记不清什么事。近期是换房看房子勤了些,走很多路,晚上又特意让老婆叫了毛血旺吃,结果不得了,从没有吃过这么辣的,鼻腔都烧得慌。痔疮就彻底爆发了。原以为温水坐浴能管用,但也没坚持,反正见重了。

老婆从网上买了西班牙的痔疮膏,不管用。用马应龙栓、膏,吃地榆槐角丸,也毫无寸功。又见家里有大黄蟅虫丸,活血破血的成分不少,泡开了兑在水里坐浴,感觉有点小用,又熬了三七根、花的水和大黄蟅虫丸一起泡,同时口服大黄蟅虫丸,貌似少了几颗痔核,但还是不能自行缩回。

在沙发上睡了几天,热得上火,同时又腰酸背痛。去做按摩,说脖子一捏就出痧,顺便做了刮痧、拔罐,背部一条一索的紫红,画面惨烈,不忍睹视。罐子较大,拔了十分钟不到,皮肉被拔处真的和挨打了一样疼。

晚上摸着圆溜溜硬突突的痔核,心一狠,从针灸盒里找到三棱针,消毒,左手捏紧痔核,右手刺进去。手指捏着的痔核突然松掉了,拿前手指一看,一滴黑血,大喜,又挤出几点,颜色很深,摸着还有颗粒,但再刺不下去第二针,这个地方细皮嫩肉太敏感。

可以塞得回去,以为这下能好了,但是第二天还是不行,痔核又重新生成,只是没有原来的大。

在公司开会,有同事一人发了一盒王老吉,想着如果能改善一下上火症状,倒也好。

第三天晚,改用毫针,痛觉减轻,连刺三下,血先是有点黑,但不像上次那么深,后出的就是鲜血。之所以用针,是感觉前面用的所有方法,针刺最为有效。

今天早上,依然肿,但基本算是回去了。可以确定不用去二龙路做手术了,也算是保守治疗的极致了,按第一次做手术的情况,这次也该去开刀。当时住宿舍的条件太差,要不然可能也不用手术。即使是腰麻,感觉也很伤神经。见证了当年旁边床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儿术后麻醉作用排不出小便的痛苦过程,实在是不想去上刑。

今天中午饭后再喝一罐王老吉。这次病好后,必须活动锻炼。

 

药学笔记:麻黄

小时候在内蒙农村住,常见公路上开过一辆辆盖着苫布的卡车,沿路撒下一些黄绿色的小草,捡起来一看,枝枝节节,像蓬起来的伞架。回家问家长,知道这是麻黄。

麻黄味苦温无毒。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癥坚积聚。一名龙沙。生山谷。

麻黄含麻黄碱、伪麻黄碱、甲基伪麻黄碱、麻黄次碱等多种生物碱及挥发油、有机酸、黄酮类等。挥发油有发汗、解热作用,麻黄碱和伪麻黄碱能缓解支气管平滑肌痉挛;伪麻黄碱有较强利尿作用,麻黄碱可兴奋心脏、收缩血管、升高血压,兴奋中枢神经作用。

麻黄发表,出汗,利尿。兴奋神经(失眠者晚间慎用),收缩血管。收缩血管和出汗而有发表的作用,血管收缩会导致恶寒。排汗和利尿能除水湿,血管收缩会导致血压升高(高血压患者慎用),血压升高和神经兴奋等同于振奋阳气,进入战斗状态,汗毛竖起、起鸡皮疙瘩和恶寒感会混同。寒邪收引,束表闭卫伤营,身痛头痛骨节烦疼,汗孔开合失司,出汗带走体温,治温疟退烧。配桂枝增强发汗(取桂枝通阳作用),“增桂令汗出”。配杏仁增强平喘(取杏仁降气作用),配石膏发越水气辛凉清热。

阳加于阴谓之汗,无汗在于阴液不足、化生和输布障碍,及阳气不足,和不能与阴液交媾;汗出太多,因阳迫阴营(阴虚),阳不制阴(阳虚)阴营外越,或汗孔功能失调。麻黄治皮毛,调汗孔,麻黄不光治无汗(去节根),也有人治大汗(应为节根或全草)的经验。麻黄治水,通过发汗和利尿,故有大青龙和小青龙。麻黄破癥坚积聚,消赤黑斑毒,是推动脉中之血、脉外之气,因此具有了活血、行血的作用。

阴液不足不能强汗,大汗、大吐、大下和久病少津的病人不能发汗。汗为心之液,过汗导致脱水亡阳。

麻黄节、根止汗,发汗时去节根,止汗时但用根节。生用煮去沫,不去沫易致心悸。用于止咳降逆时炙用(蜜炙后辛散发汗作用缓和)。

麻黄有草麻黄、木贼麻黄、中麻黄。

麻黄证,肤黄(湿在肌表)面浮(肾上腺皮质功能低下导致的慢性病容),瞳孔增大(目光迷离、没有神气和光彩)。

麻黄汤

麻黄三两(15克),桂枝二两(10克),甘草一两(5克),杏仁七十枚(9克)。

治太阳伤寒,头痛身痛,发热恶寒,无汗而喘。脉浮紧或脉数。

麻桂草3:2:1,麻黄开卫闭,解肺气壅遏,桂枝通阳发营郁,助麻黄发汗,杏仁降逆平喘止咳。拟肾上腺素作用麻黄碱活化交感神经系统,兴奋机体,桂枝解肌镇痛,甘草类皮质激素缓解症状。感冒发烧过后容易咳嗽,尤其婴幼儿更是如此,加杏仁有“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之意。

“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即苓芍术甘汤。头项强痛、发热无汗、心下轻微满痛、小便不利,说明有水饮,影响太阳膀胱气化,出现太阳经证,此时非麻黄汤所宜,应对水饮病机着手。

甘草麻黄汤

麻黄醇酒汤

麻黄连轺赤小豆汤

麻杏甘石汤

麻黄四两(30克),杏仁五十枚(10克),甘草二两(15克),石膏半斤(60克)。

麻黄汤去桂枝加石膏。麻黄、甘草增量,以上为两次量,故杏仁五十枚并未减量。

治太阳伤寒,汗下后,汗出而喘,无大热者。麻黄证入阳明经,有汗减桂枝(不助麻黄发汗),麻黄增一倍增强平喘作用,增石膏清郁热,见烦躁多加石膏,单用石膏退热作用不强,有大热用知母配石膏,如同单用麻黄发汗作用不强。

对恶寒发热,口不咳,痰多的咳喘病不宜。

加桑白皮,即“五虎汤”。

三拗汤

麻黄,杏仁,甘草等分。

麻黄汤去桂枝,或麻杏甘石汤去石膏。治感冒风邪,鼻塞声重,咳嗽痰多,胸满气短。

麻黄全草炙,杏仁不去皮尖,甘草不炙,与伤寒论相悖,故名三拗。

麻黄不去节根,炙用,减轻发汗作用,麻黄碱和伪麻黄碱能缓解支气管平滑肌痉挛,发挥平喘作用,甘草生用,清热解毒。无石膏知热象不重。

麻杏薏甘汤

麻黄五钱,杏仁十枚(4克),薏苡五钱,甘草一两(15克)。

麻黄汤去桂枝加薏苡仁。或麻杏甘石汤薏苡仁代石膏。

治风湿发热身疼,日晡所剧。薏苡燥湿,配甘草补脾除湿,配麻黄增强利水。

日哺属阳明,根据六经气化,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阳明本燥标阳,不从标本,从乎中也,从太阴湿化。故风湿相搏导致的发热身痛,湿是主因、诱因(判断可从日哺剧)时,用麻杏薏甘汤。

大青龙汤

麻黄六两(30克),桂枝二两(10克),杏仁五十枚(7克),甘草二两(10克),生姜三两(15克),大枣十二枚(4枚),石膏如鸡子大。

麻黄汤加姜枣、石膏,或麻杏甘石汤加姜枣、桂,或麻黄汤加桂枝汤去芍药加石膏。麻黄增量。

治太阳中风,脉紧身痛,发热恶寒,烦躁无汗。

麻黄汤证化热,麻黄增量有桂枝相助发汗力更强,草姜枣顾护脾胃,使汗发有源,桂枝汤去芍药失其收敛扩大通阳发散作用。闭郁更甚,汗出无门,内热壅盛,以致烦躁。石膏清内热去烦躁。

有新闻报道高铁故障停车停空调后,由于全封闭设计,在冬季短短时间内车内温度达到33度,车内乘客烦躁不堪。烦躁不单纯因为温度上升,更因为密闭空气不能流通。人体与外界的气体交换,呼吸系统中除鼻口气管肺外,皮肤也是重要的一部分。穿过不透气衣服的人都有体会。

越婢汤

麻黄六两(30克),石膏半斤(40克),甘草二两(10克),大枣十五枚,生姜三两(15克)。

大青龙汤去桂枝、杏仁。

治风水身肿,脉浮汗出,恶风。

结构上麻杏甘被打破,去杏仁无咳喘。桂枝汤保留内圈姜草枣,外圈桂芍换成了麻黄、石膏,变调和营卫为发越水气、清热。此处汗出用麻黄,进一步说明单纯用麻黄发汗力不强,要发汗需有桂枝相配。水肿兼有表证。

水是否从尿出?

越婢汤加减:越婢加术汤、越婢加半夏汤

麻黄加术汤

小青龙汤

麻黄三两(15克),桂枝三两(15克),芍药三两(15克),甘草二两(10克),半夏三两(15克),五味半升,细辛三两(15克),干姜三两(15克)。

麻黄汤去杏仁加芍药、半夏、五味子、细辛、干姜;桂枝汤去内圈姜枣加麻黄、半夏、五味子、细辛、干姜。

治太阳伤寒,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金匮》以治痰饮咳逆倚息者。

麻桂散寒发汗,半夏止呕。五味子、细辛、干姜,收敛肺气,灼干肺湿。干姜降低腺体分泌。细辛少阴经热化药,作用心肺部位。芍药清热。胸腔水饮流溢,肺气不降逆冲,故有呕咳。倚息,水湿困重之象。

小青龙汤加石膏汤

麻黄桂枝各半汤

桂枝一两十六铢,芍药一两,麻黄一两,生姜一两,甘草一两,大枣四枚,杏仁二十四个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一日二三度发,面色反有热色,无汗,身痒。

过经邪不退,恶寒仍有表证,正邪尚有小争,脉微,正气已不足,所以不能发汗,无汗用桂枝无效,不呕未入少阳,也说明病邪无上越之势,不能用吐法,大便正常,不可下利。因为无汗,皮肤干燥身痒,所以小发汗。

桂枝二麻黄一汤

麻黄附子甘草汤()

麻黄二两,附子一枚,甘草二两。

治少阴病,得之二三日,无里证者。

以脉见沉细,经是少阴,而里证未作,宜解表寒。麻黄轻发其表,附子重暖其里,甘草培其中气也。

麻黄附子汤()

麻黄三两,甘草一两,附子一枚。

麻黄附子甘草汤增麻减草。

治水病,脉沉小,属少阴,虚肿者。

以土弱阳飞,肾寒水胀,流溢经络,而为浮肿。甘草、附子,补土而暖肾,麻黄发表而泻水也。

麻黄附子细辛汤()

麻黄二两(10克),附子一枚,细辛二两(10克)

治少阴病,反发热,脉沉者。

少阴心肾阳虚,机体代谢功能低下,心动缓,理应体温低,不该发热。反发热,即以细辛代甘草。

以少阴脉沉而身反发热,则里寒已作而表寒未退。麻黄发其表寒,附子驱其里寒,细辛降其阴邪也。

麻黄升麻汤()

麻黄二两半,升麻一两一分,萎蕤十八铢,石膏六铢,知母十八铢,当归一两一分,芍药六 铢,黄芩十八铢,桂枝六铢,茯苓六铢,白术六铢,甘草六铢,干姜六铢,天冬六铢。

治厥阴伤寒,大下后,咽喉不利,吐脓血,泄利不止者。

以下后中气寒湿,相火上逆,刑辛金而为脓血,风木下陷,贼己土而为泄利。姜、甘、苓、术,温中燥土,知、膏、冬、蕤,清肺热而生津,归、芍、芩、桂,滋肝燥而升陷,升麻理其咽喉,麻杏泻其皮毛也。

乌头汤

厚朴麻黄汤

三黄汤

续命汤

文蛤汤

牡蛎汤

射干麻黄汤

 

  1. 《汤液本草》:“夫麻黄治卫实上药,桂枝治卫虚之药。桂枝、麻黄,虽为太阳证药,其实荣卫药也。肺主卫(为气),心主荣(为血),故麻黄为手太阴之剂桂枝为手少阴之剂。故伤寒伤风而嗽者,用麻黄桂枝,即汤液之源也。”
  2. 《本草经疏》:“麻黄,轻可去实,故疗伤寒,为解肌第一。专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发表出汗,去邪气者,盖以风寒湿之外邪,客于阳分皮毛之间,则腠理闭拒,荣卫气血不能行,故谓之实,此药轻清,故能去其壅实,使邪从表散也;咳逆上气者,风寒郁于手太阴也;寒热者,邪在表也;五脏邪气缓急者,五缓六急也;风胁痛者,风邪客于胁下也,斯皆卫实之病也。卫中风寒之邪既散,则上来诸证自除矣。其日消赤黑斑毒者,若在春夏,非所宜也。破坚积聚,亦非发表所能。洁古云:去荣中寒邪,泄卫中风热,乃确论也。多服令人虚,走散真元之气故也。”
  3. 《本草通玄》:“麻黄轻可去实,为发表第一药,惟当冬令在表真有寒邪者,始为相宜。虽发热恶寒,苟不头疼、身痛、拘急、脉不浮紧者,不可用也。虽可汗之症,亦当察病之重轻,人之虚实,不得多服。盖汗乃心之液,若不可汗而误汗,虽可汗而过汗,则心血为之动摇,或亡阳,或血溢而成坏症,可不兢兢致谨哉。”
  4. 《药品化义》:“麻黄,为发表散邪之药也。但元气虚及劳力感寒或表虚者,断不可用。若误用之,自汗不止,筋惕肉瞩,为亡阳症。至若春分前后,元府易开,如患足太阳经症,波时寒变为温病,量力减用,人六神通解散,通解表里之邪,则荣卫和畅。若夏至前后,阳气浮于外,肤膜开泄,人皆气虚,如患足太阳经症,寒又变热症,不可太发汗,使其元气先泄,故少用四、五分人双解散,微解肌表,大清其里。此二者乃刘河间《元机》之法,卓越千古。若四时感暴风寒,闭塞肺气,咳嗽声哑,或鼻塞胸满,或喘急痰多,用人三拗汤以发散肺邪,奏功甚捷。剖疹子,当解散热邪,以此同杏仁发表清肺,大有功效。”
  5. 《本草正义》:“麻黄轻清上浮,专疏肺郁,宣泄气机,是为治感第一要药,虽曰解表,实为开肺,虽曰散寒,实为泄邪,风寒固得之而外散,即温热亦无不赖之以宣通。观于《本草》主中风伤寒,去邪热气,除寒热之说,及后人并治风热斑疹,热痹不仁,温疟岚瘴,其旨可见。且仲景麻黄汤之专主太阳病寒伤营者,以麻黄与桂枝井行,乃为散寒之用,若不与桂枝同行,即不专主散寒发汗矣。抑麻黄之泄肺,亦不独疏散外来之邪也,苟为肺气郁窒,治节无权,即当惜其轻扬,以开痹着,如仲景甘草麻黄汤之治里水黄肿,《千金》麻黄醇酒汤之治表热黄疽,后人以麻黄治水肿气喘,小便不利诸法,虽曰皆取解表,然以开在内之闭塞,非以逐在外之感邪也。又凡寒邪郁肺,而鼻塞音哑;热邪窒肺,而为浊涕鼻渊;水饮渍肺,而为面浮喘促;火气的肺,而为气热息粗,以及燥火内烙,新凉外束,干咳嗑燥等证,无不恃以为疏达肺金,保全清肃之要务,较之杏、贝苦降,桑皮、杷叶等之遏抑闭塞者,功罪大是不侔。麻黄性质最轻,气味又淡,《本草》虽曰苦温,亦因其功用而悬拟之,不过言其温和升发之义耳。乃流俗畏之,几以为大温大热之药,则李濒湖《纲目》性热一言误之也。而缪氏《经疏》更为过甚之词,竞有味大辛、气大热之说。不知麻黄发汗,必热服温覆,乃始得汗,不加温覆,并不作汗,此则治验以来,凿凿可据者。且亦惟寒邪在表,乃宜少少取汗,以解表邪之寒热。若用以泄肺开暗,亦且无取平得汗,而奏效甚捷,何况轻扬之性,一过无余,亦必不能大汗频仍,留恋药力,酿力巨患。”
  6. 《医学衷中参西录》:”受风水肿之症,《金匮》治以越婢汤,其方以麻黄为主,取其能祛风兼能利小便也。愚平素临症用其方,服药后果能得汗,其小便即顿能利下,而肿亦遂消。东人三浦博士,用麻黄十瓦,煎成水一百瓦,为一日之量,分三次服下,治慢性肾炎小便不利及肾脏萎缩小便不利,用之有效有不效,以其症之凉热虚实不同,不知用他药佐之以尽麻黄之长也。试观《金匮》水气门越婢汤,麻黄辅以石膏,因其脉浮有热也(脉浮固系有风,实亦有热),麻黄附子汤辅以附子,因其脉沉而寒也;通变化裁,息息与病机相符,是真善用麻黄者矣。古方中用麻黄,皆先将麻黄煮数沸吹去浮沫,然后纳他药,盖以其所浮之沫发性过烈,去之所以使其性归和平也。麻黄带节发汗之力稍弱,去节则发汗之力较强,今时用者,大抵皆不去节。至其根则纯系止仟之品,本是一物,而其根茎之性若是迥殊,非经细心实验,何以知之?陆九芝谓:麻黄用数分,即可发汗。此以治南方之人则可,非所论于北方也。盖南方气暖,其人肌肤薄弱,汗最易出,故南方有麻黄不过钱之语。北方若至塞外,气候寒冷,其入之肌肤强厚,若更为出外劳碌,不避风霜之人,又当严寒之候,恒用至七八钱始得汗者。夫用药之道,贵因时、因地、因人,活泼斟酌,以胜病为主,不可拘于成见也。”
  7. 《长沙药解》:“肝司营血,中抱阳魂,其性温暖而发散,肺司卫气,内含阴魄,其性清凉而收敛。卫气清敛,则孔窍阖而寒不能伤,泄之以风,窍开而汗出,卫气失其收敛之性,故病中风。营血温散,则孔窍开而风不能中,闭之以寒,窍合而汗收,营血失其发散之性,故病伤寒。但卫性收敛,风愈泄而卫愈敛,则遏闭营血而生里热,营性发散,寒愈闭而营愈发,则裹束卫气而生表寒。以营血温升,则化火而为热,卫气清降,则化水而为寒,营郁而发热,卫闭而恶寒者,其性然也。风伤卫而营郁,故用桂枝以泻营,寒伤营而卫闭,故用麻黄以泻卫。桂枝通达条畅,专走经络而泻营郁,麻黄浮散轻飘,专走皮毛而泻卫闭,窍开汗出,则营卫达而寒热退矣。”
  8. 《别录》:“主治五脏邪气缓急,风胁痛,字乳余疾。止好唾,通腠理,疏伤寒头痛,解肌,泄邪恶气,消赤黑斑毒。”
  9. 《药性论》:“治身上毒风顽痹,皮肉不仁。”
  10. 《滇南本草》:“治鼻窍闭塞不通、香臭不闻,肺寒咳嗽。”
  11. 《纲目》:“散赤口肿痛,水肿,风肿,产后血滞。”

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wiki/%E9%BA%BB%E9%BB%84

L-麻黄堿:誘導大鼠皮層及丘腦神經變性, 誘導硫氧還蛋白-1表達, 抗菌作用。

(-) 盐酸麻黄堿:鹽酸麻黃堿廣泛用於心血管病, 尤其是麻醉或降壓藥服用過量引起的低血壓。通過PI3K/Akt/GSK3β通路促進産生IL-10及降低分泌促炎細胞因子從而抑制PGN誘導的炎症反應。口服鹽酸麻黃堿可有效治療精選的兒童耐藥的非神經源性白天遺尿症。

D-伪麻黄堿:用於治療氯氮平引起的尿失禁, 誘導精子畸形, 減少精子數及增加大鼠睾丸細胞雕亡。鎮咳作用。

(+) 盐酸伪麻黄堿:鹽酸僞麻黃堿是興奮劑, 有消除鼻粘膜腫脹的作用, 常用作解充血藥, 可緩解組織充血、水腫及感冒或過敏引起的鼻塞。鹽酸僞麻黃堿也可用作鎮咳藥。

 

 

 

 

个人医案:麻黄汤为何成了催吐方

儿子到今年5月即满四周岁。周日(2016年3月13日)被我带到野公园玩了半天,风很大,夜里就睡得不安稳。周一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发烧,中午接回,夜里烧到了38度多。周二白天开始烧到40度,无汗、轻微恶寒、头痛,稍稍咳嗽。脉数,舌根苔腻。

我认定是麻黄汤证,但以前从同仁堂配麻黄没配到,被要求提供处方签。另外给自己孩子用麻黄心中也很忐忑,要是自己病了肯定很直接就用了。看儿子烧到40度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担心,妻子觉得送医院没太大用处,查血后强力降下体温,肯定还会再烧起来。白天就这么熬过去了,快到晚上,我让妻子在网上查“麻黄汤治高烧”,她觉得别人说的和我们很相似,感觉挺对症,就同意吃一副药看看。

反复和妻确定了有恶寒,我在处方签(淘宝买的)上写下药方:麻黄9克、桂枝6克、炙甘草3克、杏仁12克,并盖了姓名章。上次配附子汤就是用这种方法配到的。药量是听我老婆念网上抄的。我折算了《伤寒论》原方麻黄15克的药量,觉得缩小到一多半的量给孩子吃应该问题不大,因为原方上的杏仁是70枚,我认为这个平喘的药不太重要,就没认真计算杏仁的量,采用了网上的12克。

从同仁堂顺利配到药,三副才九块钱,杏仁粉得比较碎,药包纸上都渗出了杏仁油,拿回家立即煎上。二十五分钟后盛出来两小碗,水放多了。杏仁都溶了进去,像奶茶粉。尝了一口味道很淡,也不苦。给儿子喂了一碗多,尽管没什么药味道,但他仍不愿下咽。用奶油饼干诱惑着喂了下去,剩了多半碗。

烧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出汗,吃了药大约十五分钟头部就见汗了,摸后背也有了汗。为了保持微微发汗,盖了一层薄的小被子,正为这么快出汗以为很快就能退烧高兴,就见儿子却吐了,没过几分钟又吐一次,到半夜前一共吐了六七次,吐到后来吐无可吐,最后一次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喂水吐水,喂几口米汤也吐,心中十分担忧,本来用汗法,怎么就变成了吐法?妻子怀疑是杏仁的油太大了。我直觉是杏仁量太大了,又全溶了进去。苦杏仁有毒性,会引起恶心呕吐。查以前的学习资料杏仁100枚大约是40克,70枚就是28克,这是三次量,那么一次即是9克,如果小孩儿用一多半的话也就是5克,结果整整用了12克!!

同时我也怀疑是麻黄没有先煎去沫,可能会引起心慌心悸从而呕吐。但麻黄和其它三味药混合在一起,也没办法先煎。另外听郝万山老师说现在的麻黄存储时间长,基本不用先煎。我对现在的中药药效也不报那么高的期望,都是人工规模化种植,生长周期快,根本比不了从前野生的道地药材。另外质量好的药材全都出口了。我还怀疑是不是哪味药变质了。

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儿子的强烈呕吐,后来半夜1、2点的时候儿子开始口渴,喝了温开水没吐。自己还跑到厨房喝了白天给他泡的生甘草水,已经是凉的了,也没事。甘草水本身也有解毒的作用。

至于高烧,出了那一次汗也是没退下来。夜里仍然烧到39度多40度左右。但是也不敢再用药了,尽管已经把杏仁挑出去又熬好了一副,但“呕家不可发汗”。连夜又重点学习了太阳病误治(主要是误吐)的条文。

到了今天白天(周三)体温终于降到了37、8度。真的是心力憔悴啊,看着孩子高烧那么痛苦,我甚至用起了“移情大法”,劳宫对劳宫,用意念引导着病毒从他的身体转移到我的身体里。除了用热水敷额头、脖子、腋下,就是推天河水,再没有别的办法,可能是推拿手法不过关,也起不到太好的疗效。

总结这次的教训,医这件事,真的是来不得一点马虎、粗心和大意。必须是在每个细节上慎之又慎,慎之又慎。如果杏仁的量用对了,出汗出得恰到好处,这次高烧也许就完美地退了。但我又怀疑,出现呕吐反应,是不是因为本来不是太阳伤寒却被我用了麻黄汤。没有自信,更没有经验,这就是我从书本中得来,在现实中没有临床机会验证,又没有明师随时指点的缺陷。同时再次验证了经方的药简力宏,区区四味常见的药,克数这么少,又这么便宜,组合在一起,就迅速取汗,还造成了这么大的毒副作用。使用这种利刃,更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同仁堂的两个配药师在讨论,说高热、无汗、恶寒,如果再加一味石膏,麻杏石甘汤退热效果更好,可能是大夫看4岁的孩子,不愿意开石膏。我想麻杏甘石汤,是去桂加石膏,治汗出而喘、无大热,桂枝的作用是“增桂令汗出”。如果麻黄汤加石膏,更像是大青龙汤,而不是麻杏甘石汤,增加麻黄用量,同时加了姜枣。见不汗出而烦躁者。

黄煌:看神经症的启示

从日本回国不久,我就迫切地回到附属医院的门诊。因为大内科已经分蘖了,先是分心系、肝系、肾系、脾胃系、肺系,后来又有了糖尿病、甲状腺、乳房病、老年病、肿瘤科、血液科等许多专科。于是,我便改上普通门诊,看一些专科不看的疾病。其中大多是神经症和一些各科杂病。

看神经症,其实很有趣,里面的学问不少。

抑郁的病人,往往神情忧郁,脸色发青,一大堆的主诉。失眠最多见,常常是长夜绵绵,一觉难求。还有就是怕冷怕风,有的人虽然是盛夏,也要身着厚衣,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里面还有个棉肚兜!他们不敢吃冷的,连苹果也必须用水泡热,否则不是腹痛,就是腹泻。前面的医生辨作阳虚,用干姜,用附子,有人附子量达数十克,也没啥感觉,真是不可思议!摸他们的脉,或弦或滑,就是没有那个脉微弱的少阴阳虚证!还有的人是说累,说没有力气,不想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没有食欲,更没有性欲;有的感到胸闷腹胀,甚至呼吸都觉得气提不起来;有的关节疼痛,遇到天阴下雨,症状更明显,常常疑为风湿。服黄芪,服人参,吃六味地黄丸,吞补中益气丸,有的似乎有效,有的又会说吃了胀肚子。确实,看看他的神色,并不枯瘁,想想他们在你面前可以唠叨半天也毫无倦意,这气虚证也不好诊断啊!后来发现,这是郁证!要用柴胡类方,如四逆散,如柴胡加龙骨牡蛎汤

焦虑的病人,往往神色不安,一脸的惶恐,一脸的疑惑,一脸的焦躁和急迫。他们往往要描述其疾病曾有的痛苦经历,往往场景细致,我为此常常惊叹他们的记忆力和对自觉症状的感知度。他们大多有痛苦的感受,或是突发的心悸,或是突发的眩晕,或突发的腹痛,或不断反复让他们焦虑不安的腹胀或头痛,或是让他们久久期盼不至的种种期待。在叙述过程中,他们的眼睛是明亮的,但是不断飘忽的。他们往往不在意我的提问,反复地、旁若无人地、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他们的痛苦。我在耐心听取诉说的时候,脑海中往往要闪现出许多方剂,但大多一一排除:要泻无实热,要补不虚羸,要清无大热,要温有内热,真是左右为难!后来,我发现,这些都是顽痰作祟!用半夏剂,或半夏厚朴汤,或温胆汤。有热者,加用栀子、连翘、黄芩。

这些病人很多。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检查,往往理化检查报告单一大叠,很多医生均说他们没有病,或者告知是肾虚,吓得有的人赶忙去查肾功能,结果被专科医生奚落一顿。但他们难受,他们痛苦,推门来时,无不布满愁容,但无不充满希望。我请他们坐下,身体前倾,凝神听他们的诉说。等他们说完,我说:我是医生,我知道你们很痛苦,但你的这种痛苦往往常人无法理解啊!这个时候,不少人会眼红,会流泪,甚至会哭泣。因为他们感到委屈,他们希望有人承认他们的感觉,懂得他们的心情。我发现,能流泪的病人服药后的效果也相对明显,特别是女病人。后来我的诊台上常备有面纸,当病人流泪时,便轻轻地抽出一两张柔软的带有微微馨香的面巾纸递上。此时无声最有情。我对学生讲,这也是药。

我的心理疏导喜欢使用日本的森田疗法。这是个具有东方智慧的心理医学流派,有很多新颖而实用的观点,其中“顺其自然,为所当为”是核心,也是我向那些神经症患者,特别是有焦虑、强迫倾向的患者经常讲述的人生道理。很多人管用。

我有次接诊了一位山东的患者。他经常心脏狂跳不止,但救护车到急诊室后,症状就能缓解,心电图不知做了多少次,但无异常发现,不过症状依然如故,成天惊恐不安,结果工作也辞了,因为不敢单独在家,其妻子也只得请假在家陪他。我仔细询问病情,得知起因是一次惨烈的车祸。我和他讲了很多道理,并让他服用温胆汤、半夏厚朴汤、酸枣仁汤等方,症状有缓解。元旦时我亲笔给他写贺年卡,上书唐诗一首:“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这是首哲理诗,我向他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的那些心慌心悸的症状,其实是正常躯体的一种反应,是生命力旺盛的表现,不必在意,更不必为此惊恐不安,你其实是健康的!并嘱其恢复工作,大胆地回归社会。他听从我的建议,勇敢地去上班,后来成为某合资企业的一位优秀的管理人员,尽管有时还有心慌,但已经无大碍了。他成了我的好朋友。

叶天士的《临证指南医案》中有一案语:草木无情之品,焉能治神思间病?不过,我后来觉得他说得不对,因为遣药之人若有情,草木无情也有爱。曾经遇到过一位面瘫多年久治不愈的男青年,他在南京租房求诊,希望能彻底治愈那让他自卑,让他痛苦的疾病,要从南京带回一个完美的容貌。但我知道,我能治疗的不是那偏瘫的面容,而是他的心。几次接触以后,他开始信任我,我便和他做了一次深谈,给他讲人生价值,给他进行心理校正。我希望他直面人生,有勇气带着那所谓的缺点去走进社会、挑战人生。我告诉他,积极的进取才是消除心灵痛苦的最好良药。他静静地听着,最后,向我鞠躬后走了。我给他的处方不仅仅是那张常用的柴胡方,但还有一张方,是我的鼓励,是我的期望。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后来,我无意中在网上发现他的博客。他说他听从了我的话,回到家乡,找到了一份网络管理员工作,还有了爱,感到很幸福。他说,很感激那位教授。

有的时候,我也用呵斥的办法。有次,一位身材健壮的男青年为了那所谓的肾虚症,放弃工作,到处求医问药,成天找医生诉说。我接诊以后,先细细听他诉说那些繁杂的恼人的不适感。我一语不发,只是着着他,捕捉其飘忽的眼神。等他讲累以后,我突然大声说:你血气方刚,六脉调和,何虚之有?而立之年,正是男人冲锋陷阵的时候,是创业奉献的时候,大好时光,你却成天吃药,虚度光阴,你难道不感到不安?凡人均吃五谷杂粮,哪能没有一点病痛?关键是如何面对!你步步后退,再退能退到哪里去?工作已经没了,难得你还要躺到床上去吗?!他一楞,脸开始发红,额头微微冒汗,半响没有说话。他低头离开了诊室。不久,我收到了他的来信。他说:看了很多医生,从没有人骂我的,但给你一骂,我是醍醐灌顶,清醒了。现在药也不吃了,人也精神了。这件事,让我高兴了一阵。

看神经症的过程,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原来中医不是看人的病,而是看病的人。人,不仅仅是个高级生物,而是一个有心理特征、有社会属性的高级生物。作为中医,必须要懂得病人心理,要学会尊重人,维护患者的尊严,治病用药必须要不失人情。临床越多,阅历越深,对这个道理体会愈加感到真切。在分科越来越细的今天,这种整体的、全科的观念,对于一位医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个人医案:附子汤治身痛现瞑眩

女,52岁,无业,长居绵阳。2015年4月25日初诊。体态显年轻,颧部有斑。主诉久立肩凝背部僵硬疼痛,肘关节、膝关节不定时剧痛,屈伸不利,双手关节胀痛,与天气、情绪无关。目前眼睛干涩,右眼底有斑,双眼轻微血丝。晨醒上半身燥热,常有潮汗,手脚不凉,食饮喜热。胸胁腹无不适。春节后服用当归补血汤入睡易。小便正常,二十余年便秘史,排便无力,无便意,数日一行,大便秘结,曾用泻下、补气方无效,常用开塞露,行润法稍有效。去年冬天反复感冒,咽痛、乏力欲眠,服清热感冒成药病情加重,迁延难愈,愈后再发。舌淡无苔,右寸细数,关尺小,左脉俱沉,久按若无。

主要希望解决身痛关节痛的问题。诊为少阴病方附子汤:

茯苓15克、人参10克、白术20克、白芍15克、制附子15克。

此为一次量,日三服,共服五天。开药时同仁堂推荐保健用的罐装人参,附子开出了黑顺片,机器代煎,共煎出45袋。

4月26日晚服用一袋,告知每次应服三袋,次日早、中各服用三袋,午后即出现二、三次瞑眩反应,自觉五脏六腑收紧,手微抖手心潮红出汗,静坐后好转。询问知服用时没有嘴麻的感觉,发作时无心慌心悸和大汗,病人疑虑药量太大,嘱无需担心,此为瞑眩现象,调动正气透邪外达,每次继续按三袋量服用,但病人自行减为两袋。减后没有再出现瞑眩。

个人医案:桂枝加葛根汤治感冒

春天转暖不久,我脱下了外套,只穿了毛衣,谁知道天又转冷,早上去上班明显打哆嗦。

紧接着就开始鼻塞、鼻子痒,打喷嚏。多穿了点衣服就有汗。摸脉是浮缓,坚持了两天后脑勺脖后颈僵痛。不发烧不恶寒,其它无异常。

伤寒论云: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

去同仁堂配了方子:桂枝15克、白芍15克、炙甘草10克、葛根20克,自己在家里切了三片生姜,放了四颗大枣,掰开不去核,这是一次量,共配了两次量,花了9块6。

吃完盖着被子轻发汗,两次后后脑勺明显不疼了,只是还是鼻塞,又过了一天,鼻塞也好了。

我的学医生涯

我很早就对道、气、易、阴阳、五行感兴趣。最终促使我学中医是二〇〇八年底父亲脑梗重病。父亲出院后我买了一套《求医不如求己》,当时这套书特别火,年度畅销榜排名第一,给父亲看,也给自己看。后来把这套书送了岳母。陆续又看过《问中医几度秋凉》、《古代的中医》、《神医这样看病》等。

这类半文半医的中医文化类书籍对于了解一般中医常识、提升学医兴趣有帮助,但对提高医术起不到关键作用。亲人或自己一旦生一次大病,就会从心底涌起自救的念头,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行动。这些书满足不了,就得寻找更专业的资源深入学习。从一开始我就是奔着开方遣药的目标去的。

当年我正好入学了北大,学新闻学。有一位以前是中医专业的同学听说我对中医感兴趣,就送了我几本教材:《中医基础》、《中医诊断学》、《中药学》。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二〇〇一、二〇〇二年在呼和浩特高考复读,有一个远方亲戚请表妹(大舅的女儿)和我去他家里吃饭,他的孩子是学医的,家里放着一本《中医基础》,我在做客的半天时间里,过了一遍这本书。现在想来,我和中医结缘较早,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引导我一直走在这条路上。

不光看教材,也从网上下载视频,第一个完整看完的教学视频是《中医诊断学》,这个时候应该算是奠定了很浅的中医基础,也看了很多杂书,像《中医启蒙》、《零起点学中医》、《掐指推算:子午流注简便开穴法》……也在天涯看很多关于中医的帖子,收获很杂。北大中医学社每周都有讲座,我也去听。逐步开始涉略素问、灵枢,一百多块钱买了影宋本的《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超级大部头,繁体竖排,翻不动。也听白云出岫的朗诵,同时读原典。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六年,中间气馁过。因为再怎么用力,自己或别人生病了也还不会用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我觉得这是学中医不拜师的最典型“病症”。靠自学总是绕着圈子转,不得其门而入。所能做的,就是回了家乡给母亲开点“四物汤”之类,而我拿着只有四味药的方子去找中医门诊去配药时,医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方,我对家乡中医门诊大夫的水平大失所望,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给感冒发烧的病人输点抗生素。

直到有一天,一个外地亲戚托我带着当地拍的片子去协和医院挂号请专家给看看是什么病。因为人太多没挂上上午的号,我就在王府井的图书大厦转了转,在中医书架上找到一本《中医人生——一个老中医的经方奇缘》,一连看了几个小时,看了全书的大概三分之一。“经方”这个名词第一次活生生地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印象,尽管以前和人辩驳过什么是经方,什么是时方,但那都是概念上的周章,回来后马上下载了全部的PDF,狼吞虎咽地看完。这本书妙就妙在了作者把医术入门到提高的整个过程结合当时的生活处境写得非常详细。由此,我的视野进入了经方领域。

二〇一四年国庆节七天时间,我一个人在家学完了郝万山老师的《伤寒论》教学视频,这对于我来说是学医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事件。把以前所积累的杂七杂八的中医知识依据六经辨证解构了又重新结构,脑子里立刻清晰了起来,又读了几本经方理论和临床医案的书,就马上能辨证论治开方遣药了,针对一个病症开出的经方对照那些大家如胡希忠、刘渡舟等类似的医案,发现选用的经方大部分能吻合,而医案中对经方疗效的描述使我信心倍增。由此经方之门对我大开,我在这扇门的背后看到了更多的景色,有国内黄煌的药证和体质辩证,有日本的汉医立足方证相对应、重视腹诊和体质,有台湾对古医学的传承,以及民间的经方流派和国外的经方大家对经方的贡献,也对经方的历史和现状有了更多的了解。

熟练了伤寒外感热病后,更加迫不及待地想深入学习《金匮要略方论》,因为只掌握了伤寒,就只掌握了一半,另一半内伤杂病更为纷繁复杂。抽了一个相对集中的时间看了王雪华教授的《金匮要略》视频,与郝万山老师的《伤寒论》教学视频同为国家“二十一世纪中医基础课程”系列,但所得有限。寄希望于各类注释和讲稿书籍,又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医术的进步就发生在这半年时间里,终于迈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自己的兴趣坚持和自学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丰富的学习资源,郝教授一定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有我这样的一个学生存在。台湾的谭杰中JT叔叔也不会知道大陆这边有我对他的喜欢和崇拜。

在经方的世界里,真的要感谢日本和台湾的传承,更接近本源。

路漫漫其休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那个叫年龄的怪物,来的总是悄无声息

学中医快七年了,道理懂了不少,但一直没对自己的身体下什么功夫。年过三十以后,年龄这个怪物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吃得不香,睡得不好,精力不济,压力太大,生不了气、熬不得夜,完全没法和二十几岁的时候相比。现在以我近半年高速发展的医术,总算决定出手做些什么了。

像我这种身高178厘米,体重53公斤的人来说,食疗和运动全都没法改变我瘦弱的体质,必须得吃药。

上周末,我配了一个方子,去同仁堂请他们加工成蜜丸。

这个方子来源于《金匮要略方论》虚劳病篇中,方名叫“薯蓣丸”,原文仅有一句话概括它的作用:“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

薯蓣丸本只有21味药,我把其中芍药拆成了白芍和赤芍、曲拆成红曲和神曲,但忘了把甘草拆成生甘草和炙甘草。所以最终是23味药,更合理应该是24味药:

山药/大枣(各30克)、甘草/炙甘草(各14克)、当归/桂枝/大豆黄卷/干地黄(各10克)、人参/阿胶(各7克)、川芎/白术/麦门冬/杏仁/防风(各6克),红曲/神曲/柴胡/桔梗/茯苓(各5克)、白芍/赤芍/干姜(各3克)、白蔹(2克)

这个方子不得了。上面有提到我的身高和体重,这种比例不是一般瘦,是特别瘦,我把儿子架到肩膀上,我老婆给拍了一张照片,说一根筷子上插了一个肉丸子,大家可以想象。瘦的生理原因是我的体温比一般人偏高,持续低热,这不是病态的热,有的人的体温就是要比一般人高,用体温计量有时候并不见得高多少,但靠近或贴着皮肤,就能明显感觉到比一般人暖和,冬天抱着这样的人睡觉很舒服,像抱了个火炉。这是体质因素,但怎么形成了这样的体质,和先天、后天都有关系,另写一篇文章说明。一般说“瘦子多热”,说的是阴虚发热。身体的机能燃烧很充分,但吸收太差,燃料的形成受限,所以完全没有剩余的能量积累、储存下来,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瘦子后天脾胃都有问题,所以想减肥的人不要羡慕这样的瘦子。

中国补药实在太多了,肾气丸(地黄丸)、小建中汤,十全大补汤、甚至真武汤。效力都比薯蓣丸强,但大多数补药偏腻滞的多,像我这样的瘦子就没法消受,消化机能实在太烂,稍微不好消化的饭吃了脾胃都要抗议。薯蓣丸这种补药就不同了,越虚的人补得越好,就像有种武功是你给的力越大反弹越大,你使的劲小受到的伤害就小。薯蓣丸就像是这种武功,越虚的人补劲越大,不虚的人吃了,基本就只能像吃零食。“虚劳诸不足”,就是说这也虚、那也虚,全身各处都虚,灵魂也虚,其实就是亚健康,用中医黑话来说就是气虚、血虚、阴虚、阳虚,前面还能加上五脏六腑的主语,就变成你熟悉的那些概念了。总得来说就像一个长年失修的破屋子,到处漏水,薯蓣丸就能补这种漏。

看它的组方结构,实在是完美。首先能抓出一副四物汤,地黄、川芎、当归、芍药,四物汤是女科圣药,调血、养血、活血、滋阴齐全。再能抓出一副四君子汤,人参、甘草、茯苓、白术,健脾必备之品。四君子加四物就是八珍汤,慈禧老佛爷当茶喝,做成药饼子吃。其中有桂枝,再加一味黄芪就是十全大补汤,再简单化裁就是人参养荣汤,再变还能是泰山磐石散,这个药方不常见,但看它名字就能想象它的作用。

有人说这不像仲景方啊,感觉什么补药都往里放。张仲景《伤寒杂病论》里的方我们叫做经方,药简效专,大开大阖,就像是特种兵,而薯蓣丸就像后世方和时方,或医经派开出的药,满山坡放羊的感觉。但别忘了张仲景也开鳖甲煎这样23味之多的药。金匮要略中的方子明显要比伤寒论的药味多,像伤寒论中“知,止后服”的表达也比较少,没办法,谁让都是些内伤杂病(慢性病)呢。

说回这个方子,它也不是东北乱炖,啥都往里搁,它在张仲景心中一定是个金字塔模型,底子是山药、大枣、蜜,这些可以看成是充饥和厚脾胃的。再铺一层甘草建坐标轴,在上下焦直接建立一个中轴,炙甘草温中补虚调和诸药,生甘草清虚热,还有类固醇的作用,不知道类固醇是什么?体育赛事中禁用它。再上一层,桂枝通阳、调和营卫、地黄填阴、当归引血归经、大豆黄卷清理废弃物;底座关键的位置再来一层人参、阿胶,效用人人都知,一层一层地往上码……八层都有各自的逻辑和相互的联系在内,是立体式的扭矩结构。这个方子中还有所谓的三阳药,就是治六经病中三阳病的主药,太阳桂枝、少阳柴胡,另一味有人把白蔹算进去。

其实看组方不是这么看的。我加入的中医派别是经方派,经方派的祖师爷是炎帝,炎帝就是神农,尝百草的那位祖先。炎帝不是和黄帝打仗吗,被黄帝打败了。战败的结果就是舆论和以后的历史记录是由黄帝控制。就像现在连蒋介石的只言片语都看不到。黄帝留下来一部伟大的书叫《黄帝内经》,不管是不是他亲自写的吧,总之从他那儿传承下来一派,以内经为源头,我们称之为医经派。虽然都是炎黄子孙,但当时真就是死对头。所以经方派和医经派是有冲突的,理念和行动都非常不一致。现状是不仅西医在搞中医,就连中医里的医经派也在搞经方派,他们觉得怎么可以像经方派这样看病开方?搞得结果是医经派的人数占全部中医的99%以上,大多分布在学院、医院,是执政党;经方派连1%都不到,普遍分布在民间,是在野党。经方派的用药思维是尖兵作战,以一抵十、百,用兵如用神,精准打击,战前侦察的角度也不一样,战术直接决绝,常用形容疗效的词是覆杯而愈,效如桴鼓;医经派的做法就是全民皆兵,大撒网,全方位照顾,见一症用十药,五脏六腑全覆盖,疗效吗,呵呵。中医被人质疑不行,就是因为99%都是这样的中医。但经方派肯定不能成长为99%,所以看一些经方派的明医在呼吁回归经方和古中医,既觉得敬佩又觉得在做无用功。中国人的人性特点也是和黄帝有关。神农炎帝尝百草,汤液经早期人物伊尹是厨子的名声大于宰相,医圣张仲景心思太细腻,而且特小气,用的药都是最便宜的,就想通过最便宜的药达到最大的疗效,常用的药就是甘草、桂枝、姜、枣,比起时方里动辄鹿茸、犀牛角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而有一本书记载了大量经方名叫《辅行诀》,是修道人辅助修行的手册,以上几个细节,就能知道经方派是些什么类型的人,能不能适应现在的商业社会。有关两派的区别,日后详述,现在只能说,我花了六年的时间学习医经派,现在弃暗投明,投靠了经方派,短短半年,医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一个字形容我的心情——我自豪。

说回医经派对药性的认识,特别朴素,就看药的气和味,气味是两回事,就像臭豆腐和榴莲的气味和吃到嘴里的感觉。辣的吃了冒汗,气味轻的作用在上……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另外就是总结药之间的相助和牵制规律(生克耗泄助)。药的归经是后世的发明,这一大发明是分水岭,是中医的一大灾难,从此学医的开始记哪一味药归心肝脾肺肾哪一脏腑,疗效开始直线下降。你想吃进嘴里经过消化道的东西怎么可能兵分几路去心到肝,它们自带GPS装备吗?

事实上,气和味是药在大自然生长化收藏过程中记录和吸收的天地间的信息和能量,由于禀性不同,最终所携带的能量性质特点(中国人抽象成金木水火土)也不同,进入人体后,同气相求,去找适应它呆的环境,走的是人体的能量通道(经络),进入人体后再次生长化收藏,释放出中和性的信息和能量,使人体内环境发生改变,环境一变,病毒细菌(邪气)的思想和意识形态就转变了,灵魂的翅膀被剪掉了,成了和身体和平共处的一部分。或者遗留了尸体实体需要排除出体外,人类就付出一定津液气血的代价,作为路费,从汗吐下送它们出去,这就是中药的原理。和西医的理念有非常的不同。中医是仁医,给病邪以出路,不以歼灭为目的。一次次歼灭的结果,就是病毒不断变异。

再说回我为什么把芍药拆成了白芍和赤芍,同一个美女,穿了一身白和一身红,对你有影响吗?这么说有点玄,现世的说法是白芍养血、红芍活血,古代是不分赤白芍的,所以现在两种都加进去。曲是发酵的东西,现在不清楚古代到底用的哪种曲,红曲和神曲都用进去挂个保险。我对甘草的调性比较熟悉,现在的说法是生甘草清热降火,炙甘草温中补虚。

薯蓣丸早晚各空腹酒服一粒,酒用黄酒或醪糟酒。先嚼碎,再酒送服,或者含化也行,100颗是一个疗程。从同仁堂取回家就尝了一颗,药味能接受,味道发甜。等用段时间再更新补的效果。补药其实最怕就是一吃就感觉超明显,一停就没效果。这样的补药有害无益,至少是不对你的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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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医案:芍药甘草汤缓减运动后肌肉酸痛

公司年会组织趣味运动会,参加后全身肌肉酸痛,一周后仍不适,早上醒来肌肉紧张,歇不过来的感觉,配了白芍、炙甘草各90克共煎,三次量。

服下后立即感觉胃很空虚,想填饱肚子,过了一小会儿微微感觉软绵绵的无力。第二次服用的时候药已经变凉,没有加热,没按经旨“温分再服”,服下后肠胃不适,有便意,但不是拉肚子的现象。

总得来说,三次服完后肌肉完全不痛了。原计划若不效,再服桂枝加葛根汤,后来没配。

一朋友在朋友圈求根治偏头痛的秘方,我评论了一个“清上蠲痛汤”的方子。自学有所成后,给一些人开过方子,但都没有服药,可见“医不叩门”是有道理的。

补记:自学脉法起,我就知道自己的脉象呈浮弦,尤其是弦得非常明显。近日摸脉,柔和了很多,以为是偶然的情况,但是持续如此,仔细思考,应该就是服用芍药甘草汤后的另一个结果。

个人医案:一家三口的感冒症状

今年的供暖比较给力,在家里穿睡衣一点都不冷,晚上盖着被子还觉得燥热,从11月7、8号来暖气后已经持续近一个月。

从11月底全国地区普遍降温开始,看到地铁上咳嗽的人不少,公司里也有同事请假。我家里先是孩子出了状况,上周五晚上下班回家,看到儿子刚睡醒,不是太活跃,以为还没睡醒,没太在意。当天晚上睡得比较早,夜里咳了几声,第二天周六早上醒来就发现发烧达37.8度,问老婆说可能昨天在外面玩得比较疯出了汗,也可能一起玩的几个孩子里有感冒咳嗽的被传染了。观察舌尖有些发红,时不时咳嗽几声,未见恶风恶寒,摸脉心里没数。看来不是中风和伤寒,家里有葵花牌小儿肺热咳喘口服液,看成分可行,但孩子尝了一口就再不喝了,看情况也不是很严重,就没强迫。到了周日,发热加重到38.5度,咳嗽加重,干咳无痰,咳声较急,精神不振,仍是不肯服药,家里还有枇杷止咳糖浆,吃了一勺也不再吃。看着儿子咳得真是揪心,可是怎么劝说吃药都没用。邻居是同仁医院的儿科主任,过来看完推荐用蓝芩和易坦静,家里还有半瓶易坦静,强扭着喝了几勺。还是咳得厉害。

又扛了一天,周一老婆给发微信说上午咳得都吐了两次,仍是发烧,我回想周日下午儿子的状态,神情萎靡,默默不言,不思饮食,就在下班后买了小柴胡颗粒带回家,同时还买了中药材桔梗、地骨皮、桑白皮,还有邻居又推荐的顺尔宁。回到家看儿子又增加了流鼻涕的症状,时不时就得擦一次,鼻下已经擦得发红了。小柴胡颗粒冲好后尝了尝味道很甜,没有其它特殊味道,儿子顺利地喝了下去,又喝了易坦静,半夜咳到2点才慢慢睡着,轻抚后背和胸胁助孩子入睡,摸着烧已经稍退。

老婆这些天是一直为了口腔溃疡烦躁,而且有了嗓子不舒服的迹象,周日我给煮了甘草汤,她和孩子一人一碗,孩子很喜欢喝甘草汤,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我又给煮了甘草汤,定时30分,可是等她们起来,汤基本已经熬干了,没喝成。一顿甘草汤没管用,老婆的嗓子已经觉得疼了,所以我周一又给买了桔梗,周一晚上熬了桔梗甘草汤喝了,第二天反映没什么效果。可悲的是早上起来我也觉得嗓子干燥不舒服,含了一些桔梗和甘草就去上班了。

周二继续给孩子吃小柴胡颗粒和易坦静。已经不再烧了,咳嗽次数也减少了,可是一旦咳起来就咳得很厉害。还是精神不好,胃口不好,基本没吃多少东西。嘱咐老婆煮粥放大枣和甘草。周三回了家,儿子已经恢复了胃口,只是还在咳嗽,老婆给孩子煎了地骨皮、桑白皮(泄白散),可以也是喂不下去。不得已用了顺尔宁,镇咳效果非常好,吃了之后基本就不怎么咳嗽,这个药怕是比较霸道。又连续用了几天就完全好了。总结儿子生病这个过程,在少阳证出现的时候及时用了小柴胡颗粒,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药的味道难以让孩子入口,这是个大的问题。

仔细地体味和分析了我和老婆的情况,发现和伤寒论上的条文都不相符。

补记:因为工作繁忙,以上内容陆陆续续更新了几次,都没有记录全面,拖延到现在已经不记得细节了。只能这样发布。以后先不管文法,先把内容如实记下了,慢慢修改。